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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访户是怎样炼成的?

  
  上访户是怎样炼成的?
  ——江苏省赣榆县柘汪镇一80后女上访户上访纪实
  □ 文/ 朱孔剑
  当徐燕坐在记者面前时,着实让记者一怔。年轻时尚,美丽大方的外表,实在无法和“上访户”这个字眼联系到一起。2012年6月25日,在苏北赣榆县城的的一间茶馆,这位特殊的上访户接受了记者的采访。
  1985年出生的徐燕,上面有一个大两岁的姐姐,已经出嫁到南京,下面还有一个的弟弟也于几年前结婚生子,2008年,徐燕的父亲徐进朋患癌症病故。健在的母亲居住在老家江苏省连云港市赣榆县柘汪镇西吴功村。
  20岁以前,徐燕一直生活在西吴功村。8年前,徐燕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。离婚后,徐燕把女儿交给父母帮助抚养,就只身来到南京打工。
  而就在几个月前,徐燕辞去了南京市一家连锁美容店店长的工作,全职上访。
  2012年的清明节前几天,徐燕的四叔突然跳上徐燕母亲居住的房子上揭瓦。这是一栋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老房子,徐燕一家一直在这里居住。徐燕的叔叔徐进胜爬上房子拆房时,徐燕的母亲卢干芳还在屋里,不善言语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躲在屋里吓的直哆嗦。正值休假在老家的徐燕,看到这情景也是目瞪口呆,她一边喊来村干部,一边打电话报警。但围观的村干部们无一人上前制止,姗姗来迟的民警也只是记下了徐进胜的联系电话就匆匆离开了。
  那天晚上,徐燕和母亲暂住在弟弟家里,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夜。
  接着三四天时间,徐燕母亲住的房子被拆的只剩下一片废墟。屋里的所有家当全部埋在废墟之下,徐燕和母亲一边留着眼泪,一边从废墟中往外扒东西。徐燕再去找村书记苗春便和马站派出所时,已经无人问津。自此,徐燕踏上了上访之路,并辞去南京的工作
  徐燕到马站派出所询问报案的处理结果时,一位黄姓警官告诉徐燕:“书记说了,拆的对。这属于家庭纠纷,我们管不了。”
  徐燕的四叔,之前户口一直在山东省日照市岚山区王家庄村。07年10月,才将户口迁至西吴功村。之后到09年办理了《集体土地使用证》,徐燕家的土地证也是那次集体补办使用证时办理的。土地证上显示,徐进胜的宗地图西侧为徐广歆,东侧为卢干芳,东西宽8米,南北长17.7米。卢干芳的土地证则显示,西侧为“‘徐进田母’字样”东西宽9米,南北长7.5米。无论怎样,两家相邻土地证怎么也对不上,明显有一本土地证是错误的。
  4月24日,在柘汪镇国土所所长的办公室里,所长李广很不屑地对徐燕说:“无论你到哪去告,还得到我这儿处理。”徐燕拿出两份土地证给李所长看,李所长看到徐燕母亲卢干芳的土地证时,一边说这个弄错了,一边把卢干芳的土地证往办公桌的抽屉里塞,徐燕上前抢回土地证,跑出国土所将土地证复印了100多份,又回到国土所摔了一沓土地证复印件在所长的办公桌上。所长当即表示:“我明天就给你处理。”
  4月25日上午,柘汪镇国土所副所长秦绪春在西吴功村支部告知徐燕,让徐燕把土地证宗地图转过来看就对了。这在徐燕看来,国土所的答复是多么滑稽。
  而在柘汪镇建管所的档案资料里,徐燕看到自己家的房屋竟是一块空地。
  进而,徐燕开始开始向县市政府和县市国土部门上访
  近一个月时间,徐燕一直在围着村书记、派出所、国土所、镇政府转,每个部门的回复都如出一辙,“马上处理、明天就处理、……”徐燕说,他们就是敷衍,推脱责任。
  在徐燕的QQ空间里,这样一段日志“破碎的家庭,破碎的爱”,“爸爸活着的时候我们一家是幸福,可是爸爸的匆匆离去,让我们倍感无助,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现在我们每天提心掉胆的过日子。”村委会、镇政府一些部门的推诿敷衍,更是让徐燕感觉,人走茶凉,人情淡漠。
  这时有人告诉徐燕,妇联也许能够帮助到她。于是,徐燕便打电话给赣榆县妇联寻求帮助,而赣榆县妇联的接电话工作人员听到徐燕是个上访的,县妇联在电话里告诉徐燕,“我们妇联管不了这事,办公室一共三个人,我们妇联就是个虚设的,你还是找镇政府吧。”徐燕把材料又送到了柘汪镇政府。
  徐燕也曾咨询过律师,能否通过诉讼途径解决。但律师告诉她,官司不好打,土地证稀里糊涂的。律师觉得这样的纠纷,村委会应该把调解好。律师认为由当地村委会和镇政府出面来调解这件事更好些,一旦诉至法庭,更有可能导致矛盾越发剧烈。况且当地政府、国土部门和村委会对这事更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
  时至此刻,徐燕几乎绝望。上访这条路就是个死胡同,只能一条路走到底。看来是事情太小,还不能足以引起政府的重视。5月10日,徐燕携带剧毒农药“除草剂”,到赣榆县人民政府大楼前,要求见县长反映问题,被保安拦住。徐燕欲喝农药时,被保安夺下农药瓶。而在此前,徐燕曾披麻戴孝,手捧父亲遗像到县政府上访。2012年4月,赣榆县大接访时,徐燕更是受到赣榆县领导县政协副主席汪晓峰、赣榆县国土局局长苏仕希、赣榆县信访局科长杨锐的接访,可至今非但事情没有得到任何解决处理,就连个回复都没有。
  徐燕不得不接着向市政府、连云港市信访局、省信访局反映。在连云港市政府,徐燕还
  得到一位政府工作人员的帮助,帮徐燕代写反映材料。
  徐燕在每次到县市上访,都会被村干部带回。西吴功村支部书记苗春便都会对徐燕承诺:
  “回来就给你解决问题。”一次次的敷衍,徐燕觉得自己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。
  在不断的上访过程中,徐燕得知村书记苗春便利用职权在村里非法采挖土石的信息后后,就毅然去拍照取证,并整理材料,向上级部门举报。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又一个上访事件自此开始。
  徐燕还多方收集到村书记非法买卖宅基、非法买卖户口等信息。柘汪镇国土所所长李广也在被举报人之列。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,徐燕上访的脚步越发艰难。
  5月28日早上,徐燕送完孩子上学后,在村支部门前被自己的二婶秦入芳从电瓶车上拽倒在地一顿毒打。报警近两个小时,派出所民警才赶到现场。徐燕头上大片头发被撕扯下,身上多处淤青,当场昏迷在地,住院半个月。后经法医鉴定,徐燕多处软组织受伤,构成轻微伤。 [
  徐燕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何会遭到自己亲二婶的毒打,房子被拆一事也只是与四叔家的纠纷。巧合的是,徐燕挨打的前一天,在村书记开挖的石塘处拍照被人发现。28日的凌晨,徐燕在QQ空间里写道“从现在开始,假如我的人身安全出了问题,不用多考虑,那一定是俺们村的书记所为,望亲朋好友给见证。”徐燕认为被自己二婶殴打应该是村书记苗春便唆使。
  更让徐燕不明白的是,徐燕被打一事,马站派出所至今未予处理,也没有任何解释。
  为了举报村支书,徐燕在赣榆县人民医院住院期间,亲自找到赣榆县国土局局长苏仕希反映情况。为亲自将材料送到县纪委书记手里,自称是赣榆县纪委书记钟玲的“妹妹”,骗过赣榆县纪委的门卫,将举报材料放在县纪委书记钟玲的办公桌上。连云港市公安局、连云港市国土局、连云港市纪委以及赣榆县的有关部门亦受到徐燕的举报材料,但至今没有一个部门正式给徐燕回复。
  徐燕告诉记者,几天前接到同村徐海的威胁电话。徐燕说,徐海在村里是个混混,在苗春便开挖的石塘看场子。徐海在电话里对徐燕威胁道:“你还想不想让你妈和你弟弟,你女儿在村里活了。”徐燕告诉记者,除了自己受到威胁,连家人也受到威胁。村书记多次找人去弟弟家进行恐吓。
  今年的端午节,徐燕没敢回家。因为上访,徐燕不仅预支了美容店一年多的工资,还借高利贷好几万元。徐燕不知道这条上访路还能走多久,走多远……,但徐燕表示,一天不给处理,她就坚持到最后。
  除了经济上的损失,徐燕身心也遭受着沉痛的创伤,精神几近崩溃。而当地官员却称徐燕有“神经病”,在一些官员看来,上访户都有精神病。但究其根本,上访户是如何炼成的,还需深究。
  记者了解到,徐燕上访时,正值赣榆县“三解三促”和大接访活动。三解三促是江苏切实加强新形势下群众工作、推进社会管理创新工程的重要举措,将形成长期坚持的制度,实现领导干部下基层“了解民情民意、破解发展难题、化解社会矛盾,促进干群关系融洽、促
  进基层发展稳定、促进机关作风转变的三解三促。
  显然,江苏赣榆一些部门的做法,已经与江苏省委省政府的三解三促举措严重偏离,甚至背道而驰。徐燕的遭遇是否只是赣榆众多上访户的一个缩影?
  对此,记者将继续关注。
  备注:作者于6月26日将本文分别寄送至赣榆县委书记王加培,县长曹卫东,赣榆县纪委书记钟玲,县公安局长茅中余,县国土局长苏仕希,柘汪镇党委书记李军,至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,也没有任何部门主动联系当事人徐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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